對凱爾來說，律師一直以來都是一個**「必要但不討喜」**的存在。他在警界工作了二十多年，看過太多巧舌如簧的律師是如何顛倒是非，把明明有罪的嫌疑人包裝成案件的受害者，也看過很多站在真正的受害者這邊，卻因為證據準備不足而被對方撕裂論點的公設辯護人。他也曾與不少律師合作過，卻很少遇到真正讓他信服的人。許多律師或許精明，卻不見得值得信任；又或者，他們太在意利益，讓他難以完全放下防備。

但他也知道有些案件，只單靠警方的力量是無法解決的，尤其當罪犯懂得鑽法律漏洞時更是如此。法律是一把雙面刃，既能守護正義，也能讓罪犯全身而退。

而這次的案件涉及一樁謀殺案，關鍵證人的供詞有前後矛盾，且對方的律師極其難纏，如果警方無法在細節上站穩腳步，就很有可能讓兇手繼續逍遙法外。

於是，上級為他安排了一場會面，對象是——薇拉．卡森，一名專門處理刑事案件的律師。

她在業界的名聲很響亮，不只是因為她的高勝訴率，更因為她的冷靜與精準。她不像那些過於理想化的公設律師，也不像那些只關心錢的律師事務所合夥人，她的目標始終是「事實」本身，無論案件是站在檢方還是辯方，她總能從細微的證據與供詞中找到突破口——上級給凱爾的資料是這麼寫著。

凱爾推開律所的大門，室內的冷氣讓他微微皺了下眉。這地方冷冷清清，與他習慣的警局氛圍截然不同。他站在大廳的接待處，向前台報了自己的名字，前台小姐微笑著指引他向會議室走去。

走廊兩側的牆上掛著幾幅抽象畫，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檔案的味道，整個地方看上去無比乾淨。當前台小姐引導他進入會議室時，薇拉坐在桌邊——穿著一件剪裁俐落的深色襯衫，黑色長髮束起，沒有一絲凌亂。

薇拉抬頭，眼神在他身上掃過，彷彿是在審視著他這個人的價值，「凱爾．米勒？」她語氣平穩地問道。

「是。」凱爾點了點頭，拉開椅子坐下，瞥了一眼她面前的文件夾，確認上面是這次案子的相關資料。

「案件細節我已經看過了，你希望我協助的部分是證詞審查，還是直接參與案件訴訟？」她單刀直入地問道。

凱爾挑了挑眉，這女人的態度比他預期的還要直接。因為大多數律師在初次見面時，會試圖拉近距離，但她顯然沒有這個打算。

「證詞審查。」他簡潔地回應，「我們發現關鍵證人所提供的證詞有前後矛盾，但對方的律師又很難纏，而警方這裡需要確保手上有足夠的法律依據，避免在法庭上被反咬。」

薇拉點了點頭，彷彿這樣的狀況已經聽過無數次，她低頭翻閱文件，手指在某段敘述上停留了幾秒。

「這裡。」她抬頭看向他，微微側了側手中的紙張，「證人提到的這個時間點與當時的監視器畫面對不上，如果我們能夠進一步確認錄影的完整性，這會是一個突破口。」

「你很擅長處理這類案件？」凱爾看著她隨口問道。

「算是吧。」薇拉輕描淡寫地回答。

凱爾微微一笑，他發現這個女人跟以往所接觸的所有律師都不一樣，她不像那些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律師，也不像某些精明世故、習慣察言觀色的人，她就只是她自己。

會議室裡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，「這個線索值得追查，我會讓他們再去確認監視器的記錄。」凱爾收回視線，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案子上。